纽约当地时间3月15日晚间(北京时间3月16日晨),“宗器宝绘 ─ 藤田美术馆藏中国古代艺术珍品”在纽约举锤。“澎湃新闻·艺术评论”特约撰稿人在现场发现,暴雪并没有影响买家的热情,拍卖现场座无虚席,佳士得纽约最大的拍卖厅詹姆士厅被挤得满满当当,不少人不得不站在场边观看拍卖进行,电话委托席更是壮观,代表全球不同地区客户的代表全数到场,重现当年安思远专场的盛况。
纵观整场拍卖,对于精品重器,各地买家均表现出狂热的兴趣,特别是来自中国大陆,香港及台湾地区的叫价最为强烈,无论是电话委托抑或是场内举牌,每一口皆志在必得,欧美地区虽有参与,但是均迅速被超过;对于穿拆其中的普品,参与地区,形式(电话、网络、场内)更为多元,成交价格也都可正确反映当下的市场情况。
作为2017年开年最受瞩目的中国古董板块拍卖,基本反映了当下中国古董艺术市场整体表现,身份显赫的精品重器依然是顶级藏家竞相追逐的对象。就藏品的流向国家和地区而言,6卷《石渠宝笈》著录古画和4件青铜礼器悉数归国。
【拍卖结果及现场回顾】
拍卖官佳士得全球总裁彭凯南(Jussi Pylkkanen)宣布拍卖开始,并借身后陈容的《六龙图》预祝当晚竞拍者好运。拍卖一开始即表示出来自不同地区的多方兴趣,电话和场内的竞争不相上下。开场的三件龙泉青瓷在短时间内迅速超过最高估价,知名英国古董商埃斯肯纳吉(Eskenazi) 坐在场内后排叫价,与电话委托咬得很紧,迅速达到成交价,最终拿下前两件元代的龙泉青瓷。
拍卖第一波高潮出现在六卷《石渠宝笈》著录古画,这也是之前最受关注的一组拍品。宋代陈容《六龙图》估价120万美元至180万美元,业内普遍认为人民币过亿成交不是问题,具体数目要交给拍场。拍卖现场也基本验证了这个预测,现场的不确定性令《六龙图》的竞拍和归属显得更加紧张刺激。
彭凯南宣布《六龙图》开拍没多久,三口之内场内就直接大幅跳价叫到1000万美金,此后电话委托和场内加价此起彼伏,迅速把价格抬升至1500万美金。此后,场内的竞争逐渐变为三方的竞争:亚洲区总裁魏蔚的电话委托、香港中国瓷器及艺术品部主管曾志芬的电话委托,以及一位场内中国买家。三方以50万或100万美元小幅加价,场面胶着。在经过近10分钟的拉锯战后,曾志芬的电话委托退出,一名场内买家加入,最终在经历了近20分钟的交替上升后,场内第一排中国买家以4350万美元竞得《六龙图》,拍卖师落槌,场内爆发出掌声。至此,陈容的《六龙图》最终以约3.3亿人民币(含佣金)的价格找到了新的主人。
第二件《石渠宝笈》著录古画来自李公麟的《便桥会盟图》延续《六龙图》的气势,场内直接叫价至1000万美金,随后电话委托和场内买家相继出价,争夺激烈,最终由电话委托以1550万美金收入囊中。
四件青铜礼器被安排在拍卖的结尾,打头阵的“商晚期青铜饕餮纹方尊”估价600万元至800万美金,400万起拍后,电话委托和现场买家互相追逐加价,至3000万美金。在多轮小幅度追逐后,佳士得中国区总裁蔡金青的电话委托最终以3300万美金成功竞得这件饕餮纹方尊,场内响起了祝贺的掌声。
佳士得方面并没有透露买家身份。但在现场,几件重要拍品都是由来自中国大陆、香港、台湾地区的中国人代表拍到的,据此推测买家都是来自中国大陆、香港和台湾。
【场外观察】
历史上保证金最高的一次拍卖
中国古董艺术品市场中,宫廷遗珍永远都是顶级藏家追逐的对象。一件出自宫廷的传承有序的珍品出现在市场上,乃藏家可遇不可求之事,无论市场环境如何,都不愁卖个好价钱。
早在预展首日,参拍藤田美术馆专场需要交纳1000万美元保证金才可领牌竞拍的消息就在微信朋友圈刷屏,金额之高令人咋舌。笔者向纽约佳士得证实这一消息,1000万美元保证金针对新藏家参拍藤田美术馆上拍的全部藏品,此场拍卖确实为高保证金拍卖,入场金额为200万美元。
高的保证金是多种因素作用的结果,委托人和拍卖行都因此获得安全感。一方面,在市场低迷的情况下,对于高端艺术品征收高保证金,有利于刺激藏家拿出高质量艺术品出售,给藏家信心,拍卖行更容易在争取委托的竞争中胜出。另一方面,这次来自藤田美术馆的拍品属于文物级别的重器,拍卖行有足够的信心取得好成绩,同时也希望通过提高入场门槛来确保拍品交割万无一失。
就现场表现来看,高保证金并没有影响到买家的竞拍热情,而交割情况有待后续观察。藤田美术馆专场是否预示着在市场低迷的情况下,高保证金策略是一个争取高质量艺术品委托的有效策略呢?
纽约仍是中国古董艺术品交易的中心
近年,从轰动业界的安思远专场拍卖,到去年秋拍获得白手套好成绩的大都会美术馆中国瓷器专场,到今天举锤的藤田美术馆专场,纽约佳士得表现出自己在中国古董板块的强势和行业领先地位。此次拍卖的负责人之一日本艺术国际总监山口桂(Katsura Yamaguchi)表示,和佳士得一起竞争这次委托的除了老对手苏富比,还有一家中国的拍卖行,以及希望购入整体这次藤田美术馆上拍藏品的机构。
“藤田美术馆最终选择了佳士得,并在纽约举办拍卖,我认为最重要的原因是,佳士得有举行美术馆专场拍卖和”重要青铜酒器: 皿方罍“(2014年)的成功经验,此外,纽约一直是中国古董,特别是青铜和古代书画的交易中心,在这里拍卖更容易取得好成绩。”
文物流转,西方大藏家逐渐谢幕?
电影《末代皇帝》描绘了末代皇帝溥仪在离开紫禁城后为了维持流亡小朝廷的奢华生活,变卖宫中带出的珍稀艺术品、珠宝、名贵书画换取现代生活用品的片段,“我在天津花了好多钱……为了换取军阀的保护和一些白俄将军的友谊,我已经记不清楚他们让我花了多少珠宝玉器……我不停地买钢琴,手表还有收音机,西方的任何东西都是好的……口香糖、阿司匹林、还有汽车。”
此次上拍的藤田美术馆藏品的身世,正是反映了这段令人痛心的历史,文物的命运因国运和时局的动荡而流离失所。此次上拍的六卷《石渠宝笈》初、续篇著录的古画皆出自醇王府,于1915年2月22日经醇王府管事张斌舫之手售予日本中山商会,后由大阪的藤田家族购买收藏。另外四件青铜礼器,以及宋明古画虽不在单据上,但是相信同样出购自中山商会。今天,这批重量级的御藏珍宝于纽约再次出现在公共面前,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百年很长,也可以很短,对于一件文物来说可以是短暂的两次露面。百年之中,承载着中华文化血脉的艺术品因历史原因无分崩离析,流落他乡,其中一些幸得爱护得以保存至今。
如今,越来越多曾经流失海外的艺术珍品通过市场回到了它的诞生地,这背后也反映了西方大藏家逐渐谢幕的趋势。几个知名的大藏家,如埃斯肯纳吉(Eskenazi)、Marchant、罗梅森(Lark Mason)将手艺和生意传给了他们的第二代,但是必须承认,和各年龄段都有的中国藏家相比,年轻一辈的欧美藏家寥寥无几。
去年秋拍,一张古董商埃斯肯纳吉密密麻麻的拍卖笔记图刷了屏。前有安思远、埃斯肯纳吉这样自有一套体系的前辈,今天舞台中心的中国买家,学习的路依然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