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是一个人反思自己的人生,展望自己未来的时刻。昨天是我61岁生日。虽然没怎么庆祝,但是我见了两个创业团队。下午三点钟一个,晚上9点钟一个。因为创业者时间问题,占用了家人生日晚餐的时间,但这么过生日也是一种对生命和未来的庆祝。
下午4点钟的时候,老俞给我发来一个短信,他是这样写的:“小平,我在外地带着家人孩子祝你生日快乐,万事如意。我的生命和事业,因为有你这样的朋友更加精彩,感谢你。”后面送了我好多微信表情蛋糕,只是没法切。
当时我在看项目,但两个小时后我给他发了一个短信,这条短信我编辑了好久。我说,“谢谢敏洪,你从远方发来的祝贺,令我热泪盈眶;你是我人生重要的朋友,是我创业的引路人和指导者,在你的带领和陪伴下我从一个艺术家,一个文艺青年,演变成一个伟大教育企业的核心成员,成为这个商业时代的搏击风浪者,这个转折使得我的人生超越了平庸,获得了不凡。与你在北大结下的友谊和在新东方辉煌的合作,是我人生与事业最大的奇迹。”
俞敏洪再次回复我的信息,他说我们的相知、相识,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辈子的幸运,同时我们的人生,因为双方而不同。
我家里挂了一幅字,是15年前一位来自古城开封的书法家送给我的,上书“唯大丈夫能本色,是真英雄自风流”。本色、真情是人的重要品质。而在人生的一些重要时刻,一定要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和感情展示、表达出来,让对方知道,让你的伙伴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讲这个故事引出我常常讲的一个话题,就是创业路上的合伙人问题。
创业为了什么?当然为了成功。但在创业路上还应该收获合作伙伴、知己朋友、兄弟情谊。这是跟金钱与成功同等重要的东西。你的生命会因此感到更加充实,更加骄傲。
我在新东方的时候经常出差,一到外地我就感到空虚。当时我的太太孩子在加拿大,父母姐妹都在江苏,北京就是俞敏洪、王强这些共同创业、合作打拼的兄弟们。北京有新东方,也有新东方的学生,有需要我、也有我需要的那些人。
多年以后,我和王强创办真格基金,跟王强一起再次创业。不要以为模范家庭永远是一团和气,相敬如宾,并不是。我跟王强也经常会有观点的冲撞。我会收到王强的信,对我提出批评,犹如我当年进场给老俞写信批评他那样。这些信都是关于真格基金的价值观、原则、战略的讨论和争论。有这样的合作者以及互相批评的文化,创业者和他的团队才能保持坚定正确的战略方向,保持旗帜鲜明的价值观,保持激流勇进的战斗力,去打天下。
所以,合伙人的作用,就新东方三驾马车而言,超过了一般的生意,上升到了精神层面,最终我们从事业上的伙伴上升为精神上的挚友。这是中国合伙人的最高境界。哪怕我跟俞敏洪不再一起干公司了,也没有真正共同的经济利益了,这种精神已经超过了世俗的一切财富,使得人生得以升华。
合伙人的重要性我讲过很多,但是今天希望讲得再深一点。
不久前,一位海外顶级公司的顶级科学家来到我这里融资。他已经得到国内同样行业顶级公司的战略投资,他说徐老师你的品牌好,给我一笔钱,我就启动了。
这家公司是一个2B的公司,没有合伙人,创始人拿着100%的股份。他是一位纯科学家,不是那种市场营销管理的角色。我说你得找一个CEO。他说徐老师,我正在找。这时候我说,我说我告诉你,你绝对找不到。他说我给他30%的股份,我说你找不到,他说我给他70%,我说你也找不到。为什么?因为找合伙人,其实比找对象还难。你们都是创业者,想一想,你是跟自己合伙人在一起的时间长,还是跟配偶在一起的时间长?
你与合伙人,可能醒过来就通话,到了公司一直干到晚上精疲力尽才回家,回家可能就睡着了。一天24个小时,16个小时是和创业者合伙人在一起的,而梦中你事实上都是跟合伙人在一起,而不是和配偶在一起。你和合伙人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实际上超过了你和配偶的关系。
我告诉这个创始人,说你这么高的地位,100%的股份,你再找一个人,一定找不到。因为你要找的这个人是你的CEO,跟你在一起的时间会超过你的配偶,这么重要的人,你只能在工作生活中“碰到”,而不可能“找到”,即使能够“找到”,你们在一起磨合兼容的过程,也足以让一家初创公司大伤元气。
如果你没有合伙人,没有一两个核心团队成员的话,最好不要成立公司。因为一开始就注定这家创业公司的基因有问题。
那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第一,先找人、再找钱。先有人,再有公司。当你已经找到钱,再去找一个人的话,你已经是被市场定价的人。这时候对于随后加入的合伙人来说,你给他多少都是一种给予、施舍,而不是说两个人一起定价,一起寻找市场的承认。
第二,股权的分配要让合伙人觉得他是你的利益共同体。如果在一个公司里,老大拿着90%的股份,剩下三四个人,每个人一两个点,这家公司基本做不大。因为这时候那三四个人的心态不是老二、老三,而只是“小二”、“小三”。他只跟着老大在一起往前走,而不是作为公司的主人。
为什么黑社会伙计们都愿意跟着老大去拼命?因为老大给他饭吃,你不跟我走,你也是死。但黑社会内部秩序也是靠暴力维持的,老大往往都很累,也很危险。
有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你有这样的合作伙伴当然很棒,但这不是一个团队的最高境界,因为士为知己者死,依然是被雇佣的心态,依然是我在为你干活,就跟黑社会一样。
团队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团队的最高境界是士为自己者死,不是知己,也不是他人,而是自己。很简单,当你的二把手、三把手,你的团队,把你的事业当成他的事业,把你的身家性命当做他的身家性命,这时候这个团队就会成为战无不胜的铁军,任何利益、任何诱惑都打不垮、任何威胁都无法撼动的团队。
早期在新东方创业时,我基本是每两个月飞一次加拿大看太太孩子,呆两周再回来。有一次因为什么危机,我的飞机刚刚落地温哥华,接到俞敏洪电话,我在家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飞了回来。但那时候,我从没有觉得过累、不觉得烦,为什么?因为新东方是我自己的事业,我不是在为俞敏洪干活,我在为自己干活。新东方一路过来这种时刻很多,我和俞敏洪固然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情结,但最重要的心态,还是“士为自己者死”。三驾马车成为生命共同体。
对于一个创业企业来说,即使已经有一定的规模,几十人、几百人甚至更多,但真的要走得更远,走得更深,就一定要有这样的合伙人:不是创始人给了你活路,给了你机会,而是说,这就是你的事业,这就是你的未来、梦想。
大家都知道我们投了小恒水饺。李恒他自己虽然没有高大上的工作经历和学历,但是我们的人力资源总监访问小恒水饺以后,惊叹,说李恒的公司虽然非常早期,但其人力资源是原万豪国际酒店集团的人力资源总监,而发展部负责人是原麦当劳发展部的副总。这样的团队构成,决定了公司的高度。
李恒这种对人才求贤若渴的精神,非常值得学习。创业者在创业过程当中,最重要的就是能够找到顶级人才,为了共同的目标,把利益绑定在一起。建立“士为自己者死”的团队,才能够无往而不胜,既能够抵御外来的敌人,也能够征服人性深处的阴暗面。
当我在生日之际回想过去20年,从一个文艺青年成为一个创业者和投资人,虽然前方还有更多更高的目标要去征服,但我内心深处是感到充实的。我的充实感,来自于俞敏洪、王强对我的祝福,来自于我从他们那里获得的友谊与信任。我的人生因为创业伙伴之间的互信、互敬、互帮,得到了丰富、得到了提升。即使走到今天,我也觉得刚刚开始。“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有好多,包括黑马营这样的创业群体中一大批志同道合者,共同追求着未来,共同寻找着我们的梦想。
徐小平答黑马营营员问
·黑马营营员:创业公司在初创期,招什么样的人合适?
徐小平:我认为招人一定要招超出你本阶段级别的人。有一家电商创业公司,一开始业务发展很快,我告诫创业者,说一定要招三年以后都不过时的人。具体来说,我告诉对方要招一个能抵挡住峰值期间百亿浏览量的CTO。结果这个创业者说,我招了一个人,是京东的。我说这个人能抗住百亿浏览量的重担吗?创业者说,十亿没有问题。结果到了双十一的时候,网络一下子就崩溃了。
创业公司的发展令人瞠目结舌,人才往往跟不上,跟不上就抓瞎,所以人才也要提前布局。每个企业都有这样的问题,而新东方的故事恰恰是相反的。老俞一开始,就有三驾马车、三剑客、……罗永浩、李笑来这些名满天下的新东方“前任”,当时在新东方仅仅是教师,并没有进入管理层,但是他们每个人出去都能做一个十亿级别的公司。
·黑马营营员:徐老师您好,我十二期开营听了您第一次演讲,然后决定来上黑马营。这一期大概30多岁的同学多一点,我自己也马上步入40岁了。您如果要对40岁那个时候的你提一些建议,会是什么样的?
徐小平:很简单,忘记年龄,记得目标。40岁当作20岁过,你的生命就多出20年来。
·黑马营营员:我也是做教育行业的,到目前16个月,在 2B在线教育这个细分赛道上应该是No.1了。但是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发现有一些竞品不断在抄袭你,不管是对外的宣传推广,还是公司里面所有战略的调整,完全都按照我们公司的方向走。
徐小平:以前在新东方有个笑话说,竞争对手总是抄袭新东方的文案。结果不仅抄文案,连新东方的电话和邮箱也抄进去了。
《中国合伙人》电影里面有一段话:假如生活欺骗了你怎么办,你就欺骗回去。我们有一个项目,他说有几十家公司在抄他,结果他就学习每一个抄他的人,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创新。肯定是有的,然后反抄回去,结果公司发展得非常好。创业者要有竞争意识,要不怕竞争。对手的抄袭行为,我视为一种荣耀:你看,他又抄我们了。
·黑马营营员:第二个问题就是内部管理团队出去做跟原来相同的事情。
徐小平:团队分裂出去做相同的事,我告诉你新东方、好未来有多少人在外面做这样的事。你如果跟手下人,一个排名十几名的高管,七八名的高管,你都害怕打不赢他,你也不要干了。作为创业者,你要有逢山劈山、遇水填河的勇气。
谁没有竞争对手?竞争是无处不在的,竞争是商业社会美好的失误。你一定要把竞争当作派对一样,是一种欢乐、一种兴奋、一个马拉松。这样你才能走得远,走得快,才能跑到第一名。老讲你为什么追我,一定是没有戏的。
·黑马营营员:刚才跟几个黑马营同学交流,我们也做B2B,现金流很好,利润也很好,但是现在要融资吗?如果融的话,感觉现在这个估值还没有达到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