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夫PK孙建波:东北经济除了烧烤和喊麦 还能怎么救

　　现在是个人都拿东北来说两句。

　　做投资的说：“投资不过山海关。”

　　银行业的说：“东北地区银行坏账余额半年几近翻倍。”

　　媒体说：《东北年轻人:没有编制，你什么都不是》

　　在外界人士看来，东三省GDP连年排在全国倒数，甚至辽宁省挤水分后还是负增长，东北经济极度依赖国有企业，而国有企业经营老化、丧失活力，早已经资不抵债，与此同时，年轻人宁愿扫大街也要拿编制，创业的很少，私营企业也少。

　　东北留不住人了，人口自然负增长，大量常住人口流出，南下讨生活，海南省的三亚市都快成“东三省特别行政区”了。

　　曾经“共和国的长子”混成这样，全国人民都为东北的经济增长操碎了心。

　　难道东北千里沃土，经济就真没救了，就一团漆黑了？

　　作为东北人的女婿，猫哥第一个不答应。最近东北四个副省级城市的市长也同时为东北“喊冤抱屈”。但谁都知道，再讨论东北经济是不是在“生病”已经毫无意义，东北是在生“慢性病”，病得不轻，要救活东北，就必须下重手“治病”。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治？用什么药方和手术？

　　不久前，东北财经大学经济学教授王玉霞曾以一篇《东北振兴，请政府不要再添乱！》，让“拯救东北”的话题再次引爆全国，当时谁也没想法，这篇文章拉开了一场大论战。

　　没多久，由北京大学新结构经济学研究中心主任林毅夫教授团队发布的《吉林省经济结构转型升级研究报告（征求意见稿）》（简称《吉林报告》）发布。林毅夫是我国知名经济学家，研究新结构主义经济学，其政策建议可以通达决策层。

　　所以他团队的报告一出，大论战逐渐升温。猫哥就带大家来看看，论战各方都说了些什么？东北上亿老乡又将何去何从？

　　01

　　林毅夫PK孙建波第一回合：东北搞得起轻工业吗？

　　《吉林报告》提出：基于吉林省的潜在比较优势的产业，林毅夫团队认为可以叠加出五大万亿量级的产业集群谱系来统领吉林省未来的经济结构转型升级——大农业产业集群、大 健康产业集群、现代轻纺产业集群、现代装备产业集群，“新能源、新材料、新 一代信息技术为核心的融合型产业集群”。

　　吉林省如果恶补轻纺产业集群的短板，按照不同类型的产业狠抓因势利导，通过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联合发力，充分发挥比较优势利用后发优势，一手培育本地企 业一手抓招商引资，填满这五大万亿量级的产业集群，那么吉林省经济增长重回两位数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吉林报告》指出，“吉林振兴发展，不在话下!” 因此，不少人直接把《吉林报告》称为振兴东北的“吉林药方”。

　　而针对林毅夫团队的报告，银河证券原首席策略分析师孙建波直言：林毅夫要把吉林带到坑里？

　　针对《吉林报告》中的“扬长”的观点，其实双方达成了共识，比如都提到了大农业、大健康、现代装备以及以新能源、新材料和新一代信息技术为核心的融合型产业集群等优势产业还是要继续发扬，争议的焦点在于“补短”还是“避短”，而这“短”就体现的轻工业上面。

　　孙建波认为，我们已经快要进入2020年了，轻纺等轻工业在江浙等地已经非常发达，东北再发展这些产业的话，必然成本更高，竞争力更弱。而且不少江浙的轻纺已经转移至东南亚等地，东北地区的人力成本是远高于东南亚国家的。

　　即使根据新结构主义经济学，东北地区没有原材料的优势、没有纺织服装制造的技术优势，发展轻纺工业是违背东北的比较优势的。

　　如果东北地区发展轻纺等产业成本过高的话，势必要依靠政府补贴。那样的话，东北就又回到老路了，财政资金就有可能掉进黑洞里。资金黑洞型产业往往会以就业与稳定的名义，吃掉更多财政资金。

　　如果能够把东北自身的优势产业发展壮大，自然能够提高本地经济活力，而非靠把短板发展起来才能提高经济活力。

　　林毅夫团队认为，历史数据证明，东北的轻工业在很早就已经形成了规模，东北目前轻工业的严重缺位，不是说东北地理因素导致轻工业不能搞，而是历史上尤其是计划经济时代国家重工业赶超战略的扭曲结果。

　　而就轻纺工业而言，从体量上讲，规模确实在江浙沿海地区比较大，尤其是过去30年来，采取符合比较优势的出口加工导向型发展的结果。但是目前东南沿海的劳动力密集型轻工业逐步失去比较优势。

　　根据林毅夫团队课题组运用最近的省际投入产出表数据所做的测算显示，就纺织品而言，劳动者报酬吉林省只有浙江省的0.47倍，但是营业盈余吉林省却是浙江省的1.66倍，增加值吉林省却是浙江省的8.83倍。而且吉林省2016年纺织业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147.亿元，增长16.1%，已经超过能源产业的122亿元，纳入吉林省八大重点工业之一。

　　所以产业集群也在发生转移，袜业集群逐渐从浙江诸暨转移到吉林辽源，服装业集群从浙江宁波转移到吉林延边。泳装产业从福建晋江等地转移到辽宁省葫芦岛，目前世界上每卖出三件泳装就有一件产自葫芦岛。

　　02

　　林毅夫PK孙建波第二回合：东北政商关系怎么办？

　　孙建波在回应争议之余，也提出了自己关于东北振兴的想法。特特别提出，这不代表自己供职单位的意见，只是自己多年来对于东北的热爱和关注提出的个人意见。

　　▌政府的补贴到底怎么补

　　通常的补贴形式大致有两种，一是补贴开办成本、固定投入和研发费用，降低项目的开办风险和财务风险；二是补贴产品，降低企业的产品变动成本，降低项目的市场竞争风险。

　　东北振兴，国家一定要多投入。但投入的资金，一定要引来自身具有竞争力的产业和公司。

　　孙建波一直倡导，如条件具备，政府最好不要直接补贴企业，改为组建产业引导基金，投资企业或项目的股权。其效果类似第一种补贴，降低了项目的开办风险和财务风险。但效果更好，让财政的资金活了，财政资金不再是肉包子打狗。

　　▌抓住机遇

　　吉林是生态农产品(9.06 停牌,诊股)大省、中草药大省，更是全球人参主产地。拿人参来说，韩国的人参食品、保健品、化妆品，形成了丰富的产业链。目前中韩关系紧张，正是吉林利用这一难得的历史机遇期，发展人参相关产业的大好时机。

　　还有，每一轮经济地理革命或者交通革命，都带动了一轮经济地理格局的重塑。高铁，正在彻底改变中国的经济地理版图。东北的白山黑水，将在高铁的连通之下，走近全中国人民。东北生态旅游、健康养生、特色物产，将迅速走进全国市场。

　　▌东北真正要补的短，是“投资不出山海关”的社会潜意识

　　东北的政府，要从投资界十多年来口口相传的这些负面案例中，总结教训。“企业家忽悠、政府刁难企业、政策朝令夕改、行政干扰企业、业绩虚假和商业模式不可持续”等问题不解决，东北就依然还是那个东北。

　　03

　　学者混战：东北到底需要什么样的药方？

　　如果能够成功破解东北振兴这个难题，猫哥觉得，足以获得一个重磅的经济学奖，因为十多年的经验来看，无论是政府还是经济学家都没有一个完美的思路，东北依然在振兴的路上蹒跚而行。

　　而就这次争议而言，虽然没有特别明显的站队，但是各自也都在不同程度上获得了各自的拥趸。

　　财政部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博士后盘和林发表评论声援了孙建波：吉林省不应逆规律而动。相较于“补短”发展轻工业而言，发挥好重工业基地优势，利用技术、制度创新来不断实现重工业的深加工化、技术集约化过程，围绕主导产业升级例如汽车等交通设备才是明智之举。

　　而独立经济学者周强则在观察者上的专栏表示，“文一教授的文章中曾论述过轻工业和重工业的关系，我认同他的看法：重工业是山峰，轻工业是山基，基础挖掉了，重工业就立不住了。至于吉林具体优先发展什么产业，是可以进一步研究和商榷的。”

　　想必，这场争论还是得持续下去。

　　“振兴东北”这个国家战略是在2004年8月3日提出的，如今已经过去13年，13年下来，东北的工业底子还在，但民间却戏言“重工业是烧烤，轻工业是喊麦”。如果是缺少政策，国家已经给了那么多政策，如果缺资金，国家也要求金融机构给予支持。

　　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要该怎么办呢？聪明的你，支持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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