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工笑称现代村镇家庭有“新三大件”:小汽车、麻将机和一拉叫。见面叫毛老板,他直爽地让叫毛工。他笑称自己在深圳东莞打工十几年,从技术员到工程师,最好的职位是销售工程师,还是个“工”。笑完,毛工说自己三四年前就返乡了。老婆孩子都还在东莞,七八年前就在东莞买房了,成为新东莞人。
返乡很偶然。那是2013年夏天,堂伯过世,毛工回老家奔丧。老家还保留着土葬的传统和习俗。过世的人要在堂屋停放三四天,才能抬到山上埋葬。华南地区夏天实际气温四十度稀松平常。通常会用制冷机接一根管子伸进棺材里面降温。丧事宴席,必须要冷柜和风扇,以防食物变质和驱赶苍蝇。可村镇电力供应不稳定,时常“跳闸”断电。给电工送去烟和酒让帮个忙,可电工说,这次是上面停的。骑上摩托车飞奔到镇上,到处黑灯瞎火。偶有零星路灯,那是太阳能的。有经验的老乡说,到镇上租几台“一拉叫”回来就可以了。摩托车后面一绑,轻轻松松拉回村里。接上电源总闸或插进随便一个插座孔,加上汽油,一拉,突突突叫唤起来,每个角落便亮堂起来了。像办这类白喜事,至少要四五个一拉叫才够用。
“一拉叫”是家乡人的叫法,其实就是微型发电机。一打听,每台价格在三千至八千之间。新旧程度和功率大小不同,价位不同。干工程技术的毛工觉得有利可图。那时自己供职的外资企业要撤出中国,搬迁到东南亚国家。主动离职也按标准补偿,只要不惹事。毛工利用补偿的资金,组织一拉叫货源,开始在乡村城镇推广。原先停电大家都是无奈或忍着,若是办红白喜事,就去镇上租来用。一拉叫是有限的,常有同时办喜事的抬高租金抢着租。电话确认的,等你骑着摩托车过去拿时,已经没有了,被别人更高租金拉走了。
改租为售,并不容易,村镇停电时常有,可办红白喜事不常有。毛工终于想出了突破点,手机要充电,要上网。电话逐个打给在外工作的老乡们,家里经常停电是事实,留守的老人孩子手机没电,上网都瘫痪。一拉叫不算贵,一部手机的价钱。一拉叫逐渐走进千家万户,成了“标配”。毛工笑称现代村镇家庭有“新三大件”:小汽车、麻将机和一拉叫。
毛工在家乡方圆几十公里范围开了四五个销售点。送货上门,培训使用方法,常见故障排除。偶有较偏远的村子,傍晚停电,孙子作业没写完,电话打过来,毛工就骑上摩托车送汽油过去。有时遇上手机又没电,毛工就开拓新业务,联系深圳沿海一带充电宝生产企业,把库存货批发过来,买一拉叫送一个充电宝,以备不时之需,总之,能确保打电话给他就行。
经过三四年的发展,周边市场逐渐饱和,继续扩大范围,发现“同行”竞争局面已经形成。目前做好售后之余,继续深挖还没买的少部分家庭。每年的暑假和春节是销售旺季,主要是“买单”的人回来了。平时老人比较节省,过惯了苦日子,酷暑和严寒,忍一忍就过去了。可年轻人忍受不了,尤其是孙字辈。让一个在南方出生长大的孩子,在大雪纷纷的冬天,在没有暖气的“父辈的老家”过年,第二年还想不想让人家“回家”呢?虽说一拉叫功率小点,带动一台空调或电热器,一大家人挤在一个房间(农村房间都比较宽大),那种感觉也是“温暖”“温情”的。
毛工目前正在开发新的项目,经过这几年返乡的探索,觉得村镇市场空间还是不错。
说到未来,毛工说,或许,孩子们大了以后,他可能会搬回老家长期住居。这几年他虽然很忙很累,但心情很好,因为年迈住不习惯东莞的父母,经常可以陪伴。(原标题:周家兵:点亮村镇的“一拉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