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白宫人事变动频繁。我们认为这会增加未来政策的不确定性，对特朗普执政也将带来新的挑战。“通俄门”事件可能再掀波澜，对美元和美债市场或造成短期冲击。税改将是下一个“风口”，但前景仍有不确定性。共和党人可能以削减税收抵扣的方式弥补减税带来的财政缺口。最终的公司税率可能在15%到23%之间。总体上，美国经济的基本面依旧稳固。往前看，来自白宫的政治风险可能还将带来一些扰动，但难以改变美国经济稳步复苏、金融周期向上的大趋势。缩表、加息还是会进行。
8月19日，白宫首席策略师班农正式离职。继弗林、普里巴斯、斯派塞之后，特朗普政府的又一重量级人物黯然离场(表1)。对于特朗普来说，这到底是“拨乱反正”，还是“越陷越深”？这些人物的离去对美国未来政策的走向又有哪些影响？为了回答这些问题，我们需对白宫人事变动的来龙去脉做一次梳理。
“四大金刚”先后出局
迈克尔.弗林(Michael Flynn)：“通俄门”的导火索。今年2月13日，就在特朗普宣誓就职后的第四周，白宫国家安全顾问弗林宣布辞职。在2016年美国总统竞选期间，弗林一直是特朗普最坚定的支持者和安全政策顾问，负责制定针对土耳其和俄罗斯的政策。他曾建议特朗普与俄罗斯加强合作。特朗普入主白宫后不久，便暗示要与俄罗斯改善关系。这遭到了共和党内鹰派人士的强烈反对。在他们看来，与俄罗斯修好是“思想犯罪”。在这之后，媒体不断爆出特朗普在竞选期间与俄罗斯人“勾结”、弗林与俄大使私通电话、向副总统撒谎等一系列新闻，矛头直指弗林。迫于压力，弗林向特朗普递交了辞呈，成为了特朗普与国会斗法的“牺牲品”。然而，弗林的辞职并不是结束，而仅仅是个开始。5月11日，特朗普宣布解雇时任FBI局长科米，原因是无法劝说后者停止对弗林的调查，引发轩然大波。此后“通俄门”事件持续发酵，并一度引发关于弹劾特朗普的议题。
肖恩.斯派塞(Sean Spicer)：失望的“忠臣”。7月21日，美国白宫新闻发言人斯派塞宣布辞去发言人一职。辞职的导火索是在时任幕僚长普里巴斯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特朗普就突然间宣布任命斯卡拉穆齐为白宫通讯联络办公室主任。不仅如此，他还表示斯卡拉穆齐无需对普里巴斯负责，而是直接向总统汇报。这引发了斯派塞的不满。现年45岁的斯派塞曾长期供职于共和党全国委员会，2011年起任委员会媒体公关部主任，2015年任首席战略师。在加入特朗普竞选团队后，斯派塞展示了对特朗普的绝对忠诚。他多次在媒体前维护特朗普形象，甚至不惜与相识多年的媒体记者展开舌战。可以说，“忠臣”斯派塞的离开显示了他对特朗普的极度失望。
雷恩斯.普里巴斯(Reince Priebus)：医改失利的“背锅侠”。在斯派塞辞职的一周后，白宫幕僚长普里巴斯被特朗普“炒鱿鱼”，理由是普里巴斯在医改法案的推进中没有发挥预期的作用。普里巴斯是共和党建制派的大员，在国会中人脉颇广，被视作连结白宫和国会的纽带。当初特朗普邀请他出任幕僚长，也是希望他能在医改、税改等方面尽力撮合共和党内的不同势力。然而，在进行了六个月的“拉锯战”后，医改法案仍然没能在参议院获得通过。反对法案的不是别人，正是共和党内的大佬们。这让特朗普非常失望。就在医改法案在参议院闯关失败的当天，特朗普宣布普里巴斯离任。很明显，特朗普对普里巴斯失去了信心，对共和党建制派也是极为不满。事实上，医改对于特朗普政府非常重要。如果医改得以通过，不仅能证明特朗普作为总统的领导力，也能在财政上为接下来的税改扫除障碍。根据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CBO)的计算，如果医改通过，能在未来十年为美国财政减小约3000亿美元的赤字。
史蒂夫.班农(Steven Bannon)：“影子总统”也未能幸免。8月19日，白宫首席分析师班农离职。导致班农出局的直接原因是发生在弗吉尼亚州的“白人至上”骚乱。事件发生后，特朗普认为“双方都有责任”的表态受到美国社会各界广泛批评，而班农作为“民粹主义”和“极右翼”的代表人物自然成为众矢之的，最后也不得不为此买单。在特朗普的团队中，班农的地位至关重要。在竞选总统期间，班农就建议特朗普走“白人路线”，最终帮助其成功赢得大选。特朗普上台后，班农又帮他撰写演说稿、挑选内阁成员，就连引发巨大争议的“禁穆令”也是他一手策划。在中美关系上，班农态度非常强硬，并一直鼓动特朗普与中国进行经济战、贸易战。此次班农离职，一方面是迫于舆论的压力，另一方面是特朗普政府内阁中其他派系对班农排挤的结果。这些人包括特朗普的女婿、白宫高级顾问库什纳、以及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科恩和财政部长努钦等“高盛系”成员。班农离开后，白宫内民粹主义的情绪将会削弱，实用主义或将占据上风。
从市场的反应来看，除了弗林，其它人的离任均有负面效应。在竞选期间，弗林、斯派塞、班农都算的上是特朗普的“生死战友”。如果说弗林的辞职是主动为特朗普背黑锅，那斯派塞和班农完全是无奈地离场。在斯派塞、普里巴斯、班农离任后，美元均小幅走低，美债收益率下行(图1-2)。不过，在班农离任的当天，美股曾出现短暂的拉升，但这一趋势很快就被反转。这表明市场对特朗普执政普遍缺乏信心，对未来政策的走向也充满疑虑。
“通俄门”尚未了结
未来“通俄门”事件或将再掀波澜。7月24日，有报道称调查“通俄门”的特别检察官穆勒将扩大调查范围至特朗普旗下的企业、以及其家族成员和助手。之后，特朗普女婿库什纳出席国会听证会，接受了参议院情报委员会近两个多小时闭门问询。库什纳在会后发布声明，承认在美国总统大选期间及其后与俄罗斯方面进行了四次会面，但否认勾结俄罗斯政府帮助特朗普赢得大选。8月4日，特别检察官穆勒组建了大陪审团，并向去年6月与俄罗斯律师见面的相关人士(包括特朗普儿子、女婿库什纳以及前竞选经理马纳福特)发出传票。8月9日，FBI前往马纳福特家中搜查，搜查重点是特朗普幕僚的经济往来与日常交易。
之前特朗普因“通俄门”解雇时任FBI局长科米，给市场带来了不小的震动。美元指数在之后的三周内持续下跌，累计跌幅达2.7%(图3)。美债收益率也一改之前上涨的趋势，掉头下行(图4)。可以预见，如果“通俄门”事件再起波澜，还会对美元和美债市场造成冲击。
税改是下一个“风口”
在税改的议题上，核心问题仍旧是“钱从哪来”。今年4月26日，白宫曾经公布过一份A4清单，里面列举了税改的核心议题，其中最大的看点就是公司税率的下调(表2)。这份清单被视为税改的参照点。与医改相比，税改是共和党议员的共同目标，也得到企业界的普遍欢迎。从这个角度看，税改遇到的阻力会相对较小。现在的主要矛盾在于如何弥补税改带来的财政赤字。众所周知，共和党在财政问题上相对保守。在奥巴马执政时期就屡次反对提高债务上限，要求政府削减开支以降低赤字。这次虽然是共和党“自家坐庄”，但也不能排除部分议员会提出苛刻的财政平衡的要求，以作为支持税改的条件。更何况之前特朗普在“禁穆令”、“通俄门”、“白人至上”等一系列事件中得罪了不少人。总的来看，我们认为税改通过的概率仍然较大，但最终落地的政策可能不及之前的预期。
值得注意的是，近期有消息称，白宫与国会领导人就如何弥补减税造成的缺口达成广泛共识。根据新闻报道，双方认可的主要办法包括：在个税方面，对供房者房贷利息的减扣设置上限，废除个人在地方税收上的抵扣；在企业税方面，废除企业对利息的扣减等。目前来看，这些只是初步的共识，税改是否能在参重两院得到通过还非常地不确定。消息公布后，美股上涨，银行和科技类股票涨幅靠前。美元升值，美债收益率上升3个BP。9月初，国会议员们将结束短暂休假，上班后首先面对的议题将是债务上限和明年的预算案，之后便是税改。特朗普本人也望税改法案能在10-11月左右在两院获得通过。8月4日，税改的重要参与者之一、白宫经济顾问科恩在接受采访时指出，美国企业所得税税率(35%)不应该大幅高于经合组织的平均水平(23%)，美国应与其它国家保持一致以吸引投资。这也被视作税改渐行渐近的信号。如果税改成功，最终的企业税税率会在15%到23%之间。
从“特朗普行情”到“特朗普波动”
在目前的时点上，“特朗普行情”已有所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特朗普波动”。从去年11月9日特朗普成功赢得大选至今，市场对特朗普政府的态度由期待，到质疑，再到失望。近期白宫的人事变动也增加了未来政策的不确定性。我们认为“特朗普行情”或已进入震荡区间。如果未来“通俄门”事件继续发酵，还会给美元和美债带来短期的负面冲击。税改将是特朗普政府下一个重点议题，但前景尚不明朗。总统和共和党人还需解决“钱从哪来”的核心问题，以及如何在税改议题上保持党内团结。总体上，我们认为美国经济的基本面仍然比较稳固。即使白宫出现政治波动，也难以改变经济稳步复苏、金融周期向上的大趋势。缩表、加息还是会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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