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足球》和《功夫》在金像奖和金马奖上也是收获颇丰。他不用再像过去一样感叹:“努力却不被认可,创新精神不被理解,佳作不少,票房也很高,但是一直很少得奖。”
尽管两部影片受到广泛赞誉,但用世界电影语言打破语言障碍,香港特色越来越淡,这让一些留恋过去时代的港人感慨:“星爷已经不是香港人的星爷。”
《少林足球》和《功夫》的独秀也未能挽救香港电影工业的整体颓势。媒体报道,2005年贺岁片黄金档期,香港竟找不到足够的片源支撑。
不过,星爷至少保持住了自己的号召力。无论是成龙还是周润发,彼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票房魔力,至少星爷还是矗立不倒。
看完《长江七号》后,一些香港影评人四目交投,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功夫》的中心起码还在猪笼城寨——一个百分百香港指涉的地域性指标。《长江七号》连这点都舍弃了,周星驰及徐娇住在内地破烂的板房里。
这些影评人都意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连周星驰都舍弃了本土,香港美学本色真的没有市场价值了,“而我们从来最大的心魔,就是担心自己再没有市场价值”。
不过,《长江七号》依然称霸那一年的春节档,此后的《西游·降魔篇》和《美人鱼》更是春节档和年度双料冠军。周星驰在内地依然是票房金字招牌。
但是有了《大话西游》《喜剧之王》《功夫》珠玉在前,他接下来的作品总是高开低走,陷入江郎才尽、炒冷饭的争议中。
其实早在上世纪90年代初,就已经有人开始这样说周星驰了。
他自己在采访中也承认过:“真实的情况是每一天都会面对没办法想到东西的状态。很早就是这样子,想东西越来越困难。”
他还把自己的窘境放进了电影。
《家有喜事》里,吴孟达对他说:“动作做了两次,会重复自己。”
“是吗?不觉得。”
“不觉得才危险。”
周星驰当然是察觉到了,因此才有《大话西游》到《喜剧之王》再到《功夫》的一系列进化。
但是,达到巅峰之后怎么走?
少年时练铁砂掌,他只练习右手,怕有什么意外的话,还有一个手可以保住。
《长江七号》中也能看出他的“两手”准备:一方面保留了无厘头的风格,另一方面尝试放入父子温情。可是两者都明显表现得“水土不服”。
以往,周星驰在港片中的嬉笑怒骂,很多都是建立在他的人生体验上,戏里一刻,戏外十年。
幼时,他生活在九龙的贫民区,最喜欢趴在窗边看对面鱼龙混杂的市井生活和街上百态,底层的辛酸苦乐皆在眼中心中。
从《赌圣》开始,几乎每一部周星驰的电影都被香港影评人纳入社会解读的范畴中解析。对他们来说,其他影片是电影分析,周星驰的影片是社会分析。
但是《长江七号》则是建立在他根据碎片信息整合和臆想出来的内地贫民生活。
北上后,星爷还有一个拿捏不准的地方——在内地讲故事、做事情的尺度,他的解构和反讽到何种程度才算恰当。《少林足球》被禁和政协委员风波让他不得不小心应对这一切。
许多香港电影人也都面对这一问题,有时他们甚至专门拍剪出两个版本,分别在香港和内地上映。需要磨合的地方很多,但香港市场在萎缩,他们不得不争取广阔的内地。
根基不稳,盖的房子自然就是虚空摇晃的,搞笑容易变成尬笑,抒情容易变成滥情。
周星驰也是颇为苦恼的,因此出演完《长江七号》后就全心全意投入到幕后创作中。甚至在《西游·降魔篇》里,万千影迷希望他出演孙悟空,他都没有出山。
“年纪大了,时间也不多了,所以想将一颗心都扎进拍摄的电影里。一边拍戏,一边导演,势必会分散精力,影片出来的效果也势必会大打折扣。”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星爷开始任由头上的白发肆意生长。五年后宣传《西游·降魔篇》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时,他总是带着帽子遮盖一下自己的老态。
大年初一,周星驰携王宝强和名不见经传的鄂靖文带来《新喜剧之王》。没有功夫、没有魔幻、没有特技,二十年后,周星驰又回归到小人物“努力、奋斗”的故事。
虽然自嘲“除了炒冷饭,你还会干什么”,但他又说,自己真正想要传达的是“20年来对人生的新感悟”。
《新喜剧之王》让“女版尹天仇”在“宇宙毁灭了之后”还要继续努力,最终获得了尹天仇难以企及的成绩:最佳女主角。
不过,除了做“打不死的小强”,影片并没有展现女主的强人素质。在现在的社会环境下,单纯的努力打鸡血已经不能鼓舞人,人们需要的是行动力和改变。
新片虽然使用了很多《喜剧之王》的桥段,又加入了父女温情,但整体故事铺陈单薄,尤其是少了一份“尹天仇和柳飘飘”那样真挚的爱情,缺少心灵上的重击。
星爷还遭遇到了内地喜剧新势力的挑战。
未上映前,购票软件上显示,春节档想看《新喜剧之王》的观众落后于《疯狂的外星人》和《飞驰人生》。上映首日,票房也未出现逆袭,今日甚至出现断崖式下跌。
不过,还是会有无数粉丝去电影院看这部电影。
除了“周星驰”这个招牌,当年《大话西游》上映的惨淡使得许多影迷始终觉得亏欠星爷一张电影票,也害怕自己再次走眼。
不管怎样,一朝封神就永远是神,端看做什么样的神仙。
在《西游·降魔篇》里,段小姐临死前对陈玄奘说:“一万年太久了,就爱我,现在。”
从爱你一万年到只争朝夕,有人说这是星爷对朱茵还念念不忘,也有人说这是他悼念不久前因罹患癌症去世的初恋罗慧娟。
也许,对于天命之年的他来说,“只争朝夕”未必针对某一具体人具体事,而是对光阴流逝的感叹。
“总有一天会失去观众的喜欢,就像人有一天一定会死,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因此“人生不需要有尽头”,而是要“不由分说”地抓住眼前。
从《喜剧之王》到《新喜剧之王》,从黑发人变白头人,对周星驰的万千解读中,都有他真实的影子,又都不是完全的他。
他一直在努力喜悦人生、咬牙力争上游,但终究也只能随着时代浮沉,似乎,悲凉、妥协才是他人生的底色。更多精选资讯关注财经365股票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