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来中国经济的腾飞,带动城市私人汽车和公交系统飞速发展,曾经主导国人出行的自行车也一度被打入冷宫。拿北京来说,2014年骑自行车上班的人数比例已从1980年的60%大幅下降至12%。
不过,作为解决城市出行最后一公里的利器,共享单车再次成功点燃了人们对自行车的热情。
根据市场研究机构IBISWorld的数据,2017年中国自行车业营收达110亿美元,雇用人数更达15万人。共享单车的井喷式增长起到了巨大的拉动作用。据中商产业研究院预测,2018年国内共享单车用户规模将达2.98亿人,市场规模将超170亿元。
(数据来源:中商产业研究院)
创业者和资本纷纷入局共享单车。据统计,2016年到2017年间,我国总共成立了41家共享单车公司,其中ofo、摩拜单车和永安行三家烧掉了213亿元,其余38家加在一起烧掉的钱有16.2亿元,只有前三甲的零头。
共享单车企业的烧钱大战也告一段落,快速扩张和没有成熟盈利模式让很多企业无钱可烧,共享单车进入洗牌期和淘汰期。
共享单车开始退烧了。
2017年6月,悟空单车成首家倒闭的共享单车公司;7月,町町单车传出跑路,车还在,老板和用户的押金不见了;今年2月,1号单车宣布停运;3月,小鸣单车宣布破产;如今摩拜卖身美团,被传资金链紧张的ofo也很难独善其身。
曾经“百家争鸣”,如今死伤无数的共享单车APP们
与共享单车企业名誉紧紧相连的,是位于天津的一个叫做王庆坨的小镇。
王庆坨,位于天津武清区,号称“中国自行车第一镇”,有近600家自行车企业聚集在这个小镇。这里70%以上的劳动力从事与自行车相关行业。
王庆坨镇的自行车产业起步于1994年,单车以量大、价格低廉而著称。2010年,全镇自行车产量1100万辆,出口200万辆;电动自行车生产120万辆,实现销售收入34.8亿元。其自行车年产销量,占据全国产销量八分之一。这样的成绩与7年后的共享单车订单相比却黯然失色。
(图片来源:AI财经社)
共享单车这股热潮带来的订单动辄数万。有报道这样形容共享单车风潮中的王庆坨,“一夜之间,遍地都是钱。”
整个王庆坨镇就像打了鸡血,工人的工资也是普遍翻了两成。一位自行车工厂的保安师傅用一组数据形容当时王庆坨小镇热闹的场面:90%的工厂都在做共享单车,每天的出货量达一万多辆。时任天津市王庆坨自行车商会秘书长菅顺启将共享单车的到来,称为“入行18年来的最大机会”,并且相比原来“1000辆”的订单,共享单车平台动辄就给出“几万辆”的承诺,订单量是“爆炸性的”。
但是好景不长,随着地方监管政策的收紧,各地对共享单车进行减量调控,去年9月,包括北京在内的十余个城市出台“禁投令”,为共享单车过量投放按下了暂停键。以北京为例,目前,北京市共享单车总量上限确定为191万辆,企业报废一批单车后,才能置换新车。
单车企业遭殃了,供应商更难受。
一方面部分厂商出货后,许多企业迟迟等不到结款;另一方面共享单车订单的骤降对小镇来说意味着毁灭,因此倒闭的厂商比比皆是。
今年3月,中央环保监督小组的治污政策以及天津各级政府实施“散乱污”企业整治取缔的举措,又给了王庆坨镇的自行车生产企业、零配件厂商、小作坊沉重一击。
一个现实情况是,共享单车的海量订单虽然让王庆坨镇的自行车厂商来了一次集体狂欢,但也使王庆坨丧失了一次宝贵的产业转型机会。由于争抢订单,单车生产价格被一再挤压,500元、400元、300元,各厂商为了获得利润,单车质量下滑成为常态,产品形态不可避免地向低端化发展。
王庆坨小镇的厂商还面临一个尴尬的处境。一些自行车厂商为了争抢稳定、数量巨大的共享单车订单,主动抛弃了其他订单,但在这一波共享单车订单潮退去后,已经流失的客户和订单很难再挽回了。
王庆坨镇上已经停产的自行车公司(图片来源:AI财经社)
中国社科院经济所研究员袁钢明认为,虽然如今由于市场、政策原因,王庆坨镇的自行车产业面临困境。但是中国的自行车需求仍在,小镇的自行车产业作为特色产业仍然有生存的空间。“小工厂集群的模式也有它市场反应快、容易调整的优点。”
论如何,在一场共享单车狂欢过后,王庆坨镇的人们还要思考,如何避免同质化竞争,找到自己的特色和细分市场,才是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