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呢?再也没有比摇滚乐更炸裂的青春,也没有比保温杯更慢热的中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来,发福、谢顶、不修边幅以及油腻腻的眼神只是中年的表象,杀猪刀远不如保温杯这样一击即中,让广大自叹道老了的年轻人以及自诩为宝宝的中年人,终于找到了一个伤害烈度最低的自嘲和群嘲方式。
中年危机,随着“80后”在岁月的长梯拾级而上,而逐渐成为社交网络上的“显学”。在这里,“为赋新词强说愁”是一种政治正确,大家彼此默契,通过呐喊中年危机为自己减压。同样是他们,在北上广的高楼大厦里,在夜晚被白炽灯点亮的窗影里,更多的是咖啡杯。一边奋斗,一边吐槽,并不矛盾。
此中年危机非彼中年危机。在中国这样一个高速发展又急速转型的语境下,中年危机更显张力。它不是代际话题,更是全民话题。中年危机让人怀念奋斗和锐气,既害怕自己失去竞争优势,也害怕阶层流动迟缓甚至板结。在停滞的农耕文明,四十不惑是有可能的,因为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在疾驰的工业文明,四十有惑才是常态,专业分工和比较优势带来了效率,也带来了焦虑。《了不起的盖茨比》有一句隽永的结尾:我们继续奋力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断地向后推,直至回到往昔岁月。这个如挽歌般自我实现的预言,一直在中年的断层线上骚动。
事实上,这些年与中年危机如影随形的还有中产危机。一样是夹心层危机,一样是不上不下,中产担心财富贬值,担心阶层退化,担心另一种“老之将至”。正所谓,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中年危机和中产危机,不过是一个硬币的两面,生老病死,功名利禄,谁能看得开呢?
中年危机和中产危机,是当下国人的大众心理和集体共鸣,稍一撩拨便发作。国家经过了近40年的长足发展,人民积累了可观的财富。但同时,经济开始转型,人们开始焦虑:房子、空气、教育,阶层、身份、圈子,上升、固化、下坠,无从回避。宏观上,是中等收入陷阱如何跨越;微观上,是中年危机和中产危机的混酵。转型期的国家和个人,很像。或者,根本就是相互的投射。(原标题:韩哲:保温杯里的中年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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