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因期末考试试卷上的字迹无法辨认，出现了不少学生暑假里被叫回学校，当面向老师朗读自己答案的案例。作为数字教育战略的一部分，剑桥大学正在就改革答题方式征求学生意见。不过今年初，剑桥已经开始在历史和古典文学专业考试中试点电脑输入式答题。
这是否意味着，那些字写得丑的学生从此有了救星？起码对英国的学生来讲，答案是肯定的。我十多年前在英国学习过一段时间，那时大学里的数字化教学远未如今天那样普及，有时上课，老师也会用水笔、白板来做辅助。我自己的感觉，以我们中国人对手写及个人字迹的重视程度，别说英国学生，许多英国教授写的字也马马虎虎。但教学上很强调的一点是知识的准确传达，从这个角度，用电脑字代替手写，减少学生辨识的困难，增加老师的改卷效率，并无不妥。
但要说剑桥的改革，是有意忽略手写的重要性，也不尽然。因为这一改革设想，目前仅就考试答题而言。而考试评卷最重要的一点，是保证对考生公平。既然考试目标不是看学生的手写水平和艺术天分如何，而是考察学生的思想深度、逻辑水平和知识掌握程度，那么，字写得好坏，就不应成为左右分数的障碍。根据考试考察学生知识水平，尽量排除考察主要目标以外的非关键因素对学生做题的影响，在英美国家的考试设计中很常见。比如考过G R E的考生都知道，单词填空题名词出现的几率比形容词少得多，因为有些“鸟兽草木”，不是所有国家都有。有些国家学生不认识，那么考“鸟兽草木”之名，就显得不公平。这跟今年高考试题，有人批评语文作文考“共享单车”对农村孩子不利一样。
剑桥的“电脑答卷”改革，令我比较欣赏的一点，在于校方的思路是顺应时代发展的，而不是保持某些教条陈规。国外很多中小学校考数学，学生是可以带计算器进考场的———既然有了计算器，干嘛还要让人脑跟机器比赛、斗气呢？当然，这是否造成了英国中小学生数学水平普遍落后于中国学生，英国学校引进上海数学教材，这是另一个问题。但让学生带计算器进考场，初衷是很明确的，那就是十八般武艺，哪件能打败出题老师，就可以用哪件，既然新技术已经普及，就不要以“祖制”来为难学生。执迷于某些人脑超常能力，比如背圆周率小数点后多少位，你再能背，能打败计算机？教育的目的在于培养制造计算机的人，而不是与机器斗狠比快。
假如把剑桥的这套做法引入国内，恐怕会引起很大反对的声浪。也许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国家，如中国一样重视个人的手写能力了。字迹和书写往往背负了过多的文化意义，所谓“字如其人”“心正则笔正”，甚至把字的好坏，抬高到了人品的高度。由于“文人治国”的传统源远流长，书法作为中国古代士大夫必须修习的技艺，“喜文弄墨”曾是一些为官者在官场上获得美誉和文化资本的来源。当然，作为传承民族优秀文化传统的举措，学校开设书法课，鼓励学生练字，这也没什么错。但在手机、平板电脑和笔记本普及的今天，不仅年轻人，越来越多中老年人，也习惯了打字或者屏幕手写。（原标题;允许学生电脑答题，意在保证考试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