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9年开始,傅瑜每年去参加巴菲特股东大会并专访巴菲特,近年来感觉到一个很明显的现象:中国人越来越关注巴菲特。刚去的时候,偶尔才能见到一些中国人的面孔,
几年前开始,各种身份的中国人随处可见。涉及到财经内容的媒体,也基本都会在股东大会期间出现,也有各种网媒和投资机构一起举办酒会,由中国人在奥马哈主办的论坛也愈来越来多。从股东大会前开始的几周,媒体就开始制作相关的专题,《喻见》今年也邀请了一些多年参加股东大会的著名投资人参加预热专题在新浪财经进行直播,参与直播互动的网友超过了一百万。我们对此都有类似的感受,巴菲特投资过的中国企业寥寥可数,可是巴菲特在中国为什么尤其受关注,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带来国内热议的话题?
仔细想想巴菲特热的原因,除了近些年价值投资理念在中国的传播和深入,我还注意到几点内在动因。
巴菲特行为方式和中国传统文化的不谋而合
首先,巴菲特家族的信仰和中国儒家传统文化所倡导价值观有不少契合之处。巴菲特家是法国胡格诺教徒的后裔,对上帝非常虔诚,崇尚把上苍赋予人类的脆弱的自然生命塑造并升华成具有高贵品格和坚强意志的精神生命,遵循的行为规范是生活节约,低调节制。这和儒家所倡导的仁义信的思想和行为规范有不少契合的地方。比如儒家具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认为真正爱人的人,是能够履行社会义务的人,而在胡格诺教派看来,一个家庭令人尊敬之处,正是为了上帝的荣耀服务于社会。
两种信仰文化所生发的价值观和行为方式有不谋而合的地方,因此在中国人眼里,巴菲特的行为方式颇具君子之风,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在艰苦创业的时候,努力勤恳,始终如一地践行自己笃信的投资理念,投资领域有所成就后,不仅不余余力的倡导自己的投资哲学,更是捐赠出自己的财产,回馈社会。难能可贵的是,巴菲特的言谈举止,让人感受到他深植于内心的谦卑,他曾这样回答我的问题:“我很幸运,我可以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有健康的身体,已很幸运了。我希望把我的财富给予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中国传统文化在现今的影响力受到各种冲击而式微,中国人自己在呼唤传统美德回归,而另一方面,一个世界首富榜上的投资大家却在另一个不同文化的世界里践行并诠释努力,勤恳,节约,慷慨这些品行,这自然容易引发中国人的共鸣和推崇。
白手起家的励志典范
巴菲特的家族和他自己都是白手起家。巴菲特的祖辈是美国中部小镇奥马哈的拓荒者,爷爷欧内斯特就是在奥马哈开杂货店求生,和我们今天的小商贩的生存方式没有不同,一样起早贪黑,恪守本分,渐渐地有了积蓄。而巴菲特的父亲,曾是一名普通雇员,做过报社记者,销售保险,股票经纪等各种工作,从巴菲特父亲霍华德年轻时的经历中,可以知道他很难从家族里的得到多大的资金或者政治资本的助力。不走运的是,在巴菲特一岁的时候,他父亲还在美国经济大萧条中失业了。霍华德只好找到巴菲特爷爷,帮助他和两个合伙人开立了股票经纪公司。巴菲特六七岁的时候就开始在爷爷店里帮工,他的童年是在爷爷的杂货店和爸爸的书房里度过的。这也让巴菲特从小对金钱就有渴望,他几岁时就跟姐姐说他会是个百万富翁,这把家里人逗乐了,因为他的家族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大富豪。
童年的贫穷,在一部分人身上,长成了无底的欲望,比如我们今天屡见不鲜的落马高官,在一部分人身上,长成了偏执的仇富心态,比如对财富所有者理直气壮的劫掠者,早年的贫穷,可以变化化成无数不同模样影响一个人的一生,然而巴菲特成为了这各种可能里励志而醒目的一个样子, “有钱难买少时贫”在他身上有了一点合理性。我想,巴菲特的逆袭不只是他自己造就的,他所处的时代,社会经济体制,甚至他的好运都是不可或缺的因素。然而这又是他自己创造的,1930年出生的巴菲特,小时候就醉心思考,会从加油站废弃的瓶盖上观察哪种饮料销售量最高,在小学时就酷爱读书,阅读商业和名人传记。巴菲特的成功,是捕捉并追随了自己的天赋,并用不懈的努力把自己变成了自己最想要的模样,他的路径和结果,是崇尚成王败寇的中国人理想的奋斗样板。
中国股民实现期待的代入人设
改革开放以后,中国人们对财富压抑已久的愿望爆发,但是,除了少数有资源的人,或是胆大的,好运的人,大多数人并没有路径获得工资以外的收入,90年代,中国开立证券市场,普通人突然看到,没有特权,没有背景,没有专业技能,不用面对复杂的实体经济经营,也有可能相对简单地致富,至少比买彩票机会大。当然,不计后果投身股市酿成的悲剧也层出不穷,这个时候,巴菲特被中国人逐渐知道,并被简单理解为一个光靠炒股就炒成世界首富的神话。退潮时大家都看清谁在裸泳,那些在中国股市里层出不穷的财富神话不断破灭,而时间却让巴菲特巍然屹立,无人出其右。尽管很多人对巴菲特有误读,并不清楚他在90年代已完成了重大转型,从二级市场的基金经理变身为以大型并购为主的多元化投资集团的企业家。但股神的威名让人们固执地保留他在股海里白手起家成就财富奇迹的印象,这对无奈的中小股民有着难以抗拒的说服力,股神的一举一动自然会引发中国投资者的各种热议,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巴菲特股东大会,也就不奇怪了。
中小投资者想而不能得的上市公司CEO
中国的中小股民是被割过一茬又一茬的,这里面积累了多少无知及无力的怨气就不细说。原因不能单纯滴归咎于某一方,不管怎么说,无论板子打到谁身上,大家都至少有一个期望:希望上市公司靠谱,希望公司的领导人关注小股东利益。
巴菲特领导的伯克希尔哈撒韦(243110, -2591.00, -1.05%),当年是个行将就木的纺织工厂,巴菲特入主以后,励精图治半个多世纪,把它打造成了一个多元化的投资集团。伯克希尔哈撒韦今天的每股市值超过了25万美元。如果当年买入伯克希尔哈撒韦一股,就稳稳当当地坐享它50多年每年19%的复利收益,注意是复利,到2016年,伯克希尔的总收益是885516.21%。换句话来说,如果在51年前投资巴菲特10万美元,到2016年它就变成了8.86亿美元。它的投资者从来不担心突然披露出来的信息引发过山车似的行情,也不用担心过几年突然ST,甚至回本无望。如果能跟随这样基业长青的企业,中小投资者的确可以在国家昂扬的经济发展中分一杯羹。
巴菲特不会觊觎个人投资者手里的财富,翻云覆雨地洗牌,而是忠诚地为股东创造财富。 这也体现在他的选人标准上,他在股东上公开表示:“有些咨询公司会打电话给我,向我推荐候选人名单。但我们对董事的要求首先是,他能显示我们的诚信度,他们不是来这里赚钱的,也不是为了高职位。他要具备专业知识,以股东利益优先。”
巴菲特在中国备受推崇,有越来越多的拥磊,成为一个长盛不衰的话题,还有不少原因。而仔细琢磨这样的现象,是理解和读懂我们自己的市场,价值观的一个有意思的角度。
国家富强,经济发展,资本市场给中小投资者提供了可能分享经济发展的机会。这个可能性,在巴菲特领导的企业却看到了真实的存在,对这样一位上市公司CEO,小股民们虽不能得而心向往,对他的热情与日俱增,因此巴菲特在中国的“群众基础”越发广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