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国产大飞机产业链中的“隐秘大佬”长什么样？
5月5日下午14：00，随着国产大飞机C919在上海浦东机场第4跑道的顺利起飞升空，那些堪称“隐秘大佬们”的金融租赁机构亦逐渐浮出水面。
在共计570架国产大飞机的订单中，来自金融租赁企业的订单数量占421架，占比达到73.86%。据经济观察报了解，航空公司的订单主要是自用，融资租赁积极布局的原因却各异。
事实上，无论是直租、售后回租，还是融资租赁或经营租赁，飞机租赁都不是一门好做的生意。从参与购买的金融租赁处了解到，眼下融资租赁与中国商飞签订的订单合同多以意向性和框架性合同为主。
“意向性订单的约束性比较弱，签几十架的框架合作最后成交几架的情况也非常常见。当然也要看具体合同怎么签，但几架飞机也是不小的生意，动辄就涉及到十数亿至数十亿的金额。”一位接近浦银租赁的人士告诉经济观察报。
从目前局面来看，金融租赁企业和中国商飞公司的这笔交易很可能是共赢：一方面，金融租赁成为大飞机的主要买方，首飞在即，可谓给足了面子；另一方面，大飞机也极有可能成为各家金融租赁企业打开飞机租赁细分领域的突破口——毕竟此前真正把这一垂直细分做深做透的融资租赁公司可谓是凤毛麟角。
而共赢表象的背后，亦需要直面风险的存在。
融资租赁的热闹
“大飞机C919对标的是波音737和空客A320，相较而言C919的定价水平并不算贵，另一方面，除了机体的一些部件由一些老牌航空国企制造以外，其余航电、飞控等核心系统还是由西方国家公司供应，一定程度上也算是一种安全和品质上的背书，这些都是大家敢于认购大单的重要原因。”上述接近浦银租赁的人士表示，“此外，这次订单主要来自航空公司和融资租赁企业，绝大多数都是国有大型企业，董事长每年的述职报告中，这都是一项比较重要的述职能容，尤其是对于工银租赁、农银租赁、建信租赁等银行系租赁公司而言，这也是金融支持实体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举措。”
从供需局面看，一直以来，租赁飞机持续占据民航机队总数的一半以上；因为不同类型的飞机在操作、性能和维护方面都有很大区别，出于成本角度的考虑，飞机租赁公司也都选择组建以热门机型为主的机队。因此，空客A320和波音737是民航史上最畅销的两款窄型机，订单数量长期超过交付数量，国内来自波音和空客的飞机占有率达到80%以上。而商飞C919的机型航程设计，锁定的主要竞争对手就是波音737和空客A320。同时，其定价也将低于竞品：预计单价不超过5000万美元，而波音737与空客A320的价格在5000万至8000元美元之间。
实际上，由于民航的飞机租赁从一开始就走上了国际化道路，中国大部分航空公司的干线飞机都通过国外的金融机构，尤其是通过国外飞机租赁公司融资引进，国内的飞机租赁市场则长期被国外租赁公司占有，特别是美国通用电气金融航空服务公司（GEGAS）和国际租赁金融公司这两家公司。
近年来，各家主流租赁公司先后组建了航空事业部，试图分羹航空租赁市场。但就规模而言，体量上千亿并完成了批量采购到新飞机出租、资产交易、退租、二次租赁的全流程业务模式的，仍以工银租赁、国银租赁等“国家队”为主。 工银金融租赁有限公司总裁在去年九月曾披露数据称，截止去年8月底，工银租赁经营管理的飞机547架，实际交付325架，飞机租赁资产超过1000亿，在全球31个国家及地区成功展开了航空业务，机队价值位居国内第一。
因此，国产大飞机可能给了中型融资租赁公司一个发展机会。
“飞机租赁这个细分行业的门槛比较高，飞机单架价格都要几个亿，因此进入这个市场的玩家首先对资本实力有一定的要求，基本上几十亿的注册资本金是门槛。巨型融资租赁公司融资成本相对更低，比如机队数量全亚洲规模最大的中银航空租赁，债务融资成本就处于业内最低水平，平均资金成本此前维持在2%左右。”一位接近平安租赁的人士表示，他认为，对中型融资租赁公司而言，则比较尴尬。比如平安租赁，平安租赁试水飞机租赁已经有一段时间，一直尝试深度切入这个细分领域。但是一方面，平安租赁的资金成本还没有那么低，另一方面团队储备也还没有跟上，经验少。客户也主要是南美的LATAM航空、非洲的埃塞俄比亚航空、亚洲的越南航空等。所以这可能是一次不错的机会：一方面飞机价格相对较低，另一方面，可能对于打开国内市场也更有助益。
“飞机租赁是一个低风险低回报的领域，收益比较稳定，毛利率不高，但是因为单笔订单金额就很大，所以也比较可观。而一旦到达一定的规模之后，衍生出来的玩法非常多，比如二手飞机的重新评估和交易，利润率也高许多。这也是大家都想参与到这个领域里来的原因。”该接近平安租赁人士补充认为。
风险控制
事实上，无论是直租、售后回租，还是融资租赁或经营租赁，飞机租赁都不是一门好做的生意。
“现在融资租赁整体发展水平还比较粗放，飞机租赁这个细分领域基本还处于起步阶段，精细化的要求还远远达不到。人才储备亦十分不足，现在基本上这个领域的人才要价远高于行业平均水平。一方面，优质的管理人才稀缺，另一方面，飞机的检测、评估各种机型的性能和二手飞机的残值等等这些细分岗位上的人才储备也都严重不足。在具体操作过程中，飞机租赁的认知门槛也较高，举个例子，因为飞机产业链多涉及海外合作，合同基本全是英文，动辄几百页，涉及的环节琐碎，对团队的专业性要求极高。”上述接近平安租赁人士表示。
一位接近中国飞机租赁的人士透露，眼下融资租赁与中国商飞签订的订单合同多以意向性和框架性合同为主。平安租赁方面人士也向经济观察报确认，50架飞机目前仅仅为意向订单。他说，虽然看上去50架飞机的订单体量不小，但目前仅仅为意向性订单。即使真正能够全部转化为订单合同，时间也会非常长，乐观来讲7、8年能转化完，悲观来说10年后了。时间周期而言，斡旋的空间非常大。
上述接近平安租赁的人士告诉经济观察报，眼下许多情况还是未知数，首飞成功也只是一个开端。在他看来，大飞机的质量好不好，飞行质量是否稳定这些评测都需要一个验证周期。但从融资租赁机构的角度来讲，风险是可以根据占机位和合同细节来进行调整的。他解释，每家飞机制造公司对自己的生产能力和未来的生产计划都十分清晰，可以与在手的订单进行合理匹配，根据自己的生产能力来安排各家客户交付飞机的进度表。“意向性的订单在很多时候没有太强的约束性。 以波音公司为例，订单真正生成的时候，客户需要先交1%到2%的定金订占机位，只有订了占机位才会排进生产进度，机位生效到飞机交付通常还要一年半到两年。
价格则是把握风险的另一重手段。“如果更注重产品性能可以晚一些下订单，因为性能肯定是越来越完善，如果更注重资金的使用效率，可以早一些下订单，因为越早越便宜。”上述接近平安租赁人士补充说。
在上述接近浦银租赁的人士看来，飞机定价有目录价和折扣价，目录价是对外公布的，每一家实际购买的差价非常大，比如新客户可能有8折价格，大批量采购的老客户最低甚至能够拿到5折价格，还要视乎市场当下的供求关系影响等。
他认为，刚刚完成首飞的飞机，大家一般把这个阶段看作较成熟的实验阶段，首发价格甚至有可能低于生产成本。而前3家形成订单的企业则叫做先锋用户，价格可能高于首发客户，但是谈判折扣也非常可观。总体来讲，就是订单放到前面一点价格就优惠一点，而随着产品渐渐成熟，价格也就慢慢上涨趋于合理水平。与此同时，飞机资产比较保值，万一出现风险，至少飞机的所有权在融资租赁公司，融资租赁公司可以拥有处置资产的权利。在现在的市场背景下，应当说是非常优质的资产。
据波音公司预计，2030年中国就将超过美国成为全球第一大民航市场，单通道客机将在更长时间面临需求激增。根据预测，C919成功进入市场后，总销量有望达到2000架次左右，将极大改善目前双寡头垄断的卖方市场。
不过，飞机的性能如何，还有待于在实际的飞行试验中进行检验。首飞完成后，C919将进入适航取证阶段，接受各项飞机适航的测试考验，为敲开市场大门做准备。
